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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4b7小说网 > > 打铁匠的俏夫郎 > 打铁匠的俏夫郎 第6节
    他怕自己呆笨会让赵炎不高兴,急忙说:“我去捡柴吧,我可以捡柴。”

    赵炎本想拒绝,见青木儿不知为何方才还好好的,这会儿急得快要哭了,便说:“那边有砍过的松树,你捡些地上的松枝,点火用得上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连连点头:“好,好。”

    捡松枝的地方离歇息的平地不远,赵炎见他扭着小腰,踩着小碎步过去,这会才想到,他第一次认真看小夫郎走路的背影,走起路,一扭一扭的。

    难不成是上山时,脚扭到了?

    可也不像啊。

    赵炎皱着眉想不通,转身往另一处去了。

    张大顺来得早,这会儿已经砍完了柴,他和赵炎许久没聊,赵炎要去砍柴,也提起柴刀一块儿去了。

    青木儿不敢偷懒,别的树他可能不认识,松树枝他是知道的,院里小倌不听话,用松枝抽手板,是常有的事。

    他到的时候,那里已经有几个妇人与夫郎在捡树枝了,青木儿记人能力好,只认一遍便能记得谁是谁。

    青木儿朝她们轻轻颔首,单独找了另一处捡树枝,刚蹲下,便听到她们故意压低的谈话声。

    这会说话的是村中陈二福的夫郎王冬子:“哎,你们听说了吗?村头老马家那个谁,死了!”

    青木儿一听,捡松枝的手默默变轻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另一个妇人周兰:“死了?真的啊?”

    “骗你我有饭吃啊?”王冬子说:“前天就被打死了,哎哟,听说肚子都给打烂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?谁死了?”陈菊问出了青木儿心中疑问。

    “就村头老马家的大儿子,从外头带回来一人,说要娶了当媳妇儿,谁知道那女人啊,是从……”王冬子说到这,声音压低了许多:“腌臜地儿,你懂吗?就那种,啊,那个出来的!”

    青木儿脸色瞬间发白,怀里的松树枝撒了满地,那几个妇人夫郎登时看了过来,满脸疑惑。

    他猛地侧过身,挡住了他们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,实际上注意力都放在那几人身上。

    “这怎么知道那女人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啊?”陈菊问。

    “怎么知道的?光看就知道了,哎哟,走路的时候,那腰那屁股扭的,一身的狐狸骚味,还有那手,怎么弄来着?”王冬子手指折腾一番,弄出来个鸡爪子样儿,惹得另外两人哄笑。

    周兰拍了一下王冬子那只怪手,大笑道:“你这杀猪的手还想跟人家的骚手比啊?笑死个人!”

    青木儿一听,吓得嘴唇发抖,他无意识地捡了根松枝,却被松枝的逆刺戳到了手,他曲起尾指,又重重地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那怎么,还被打死了啊?”陈菊问。

    “嗐,老马他大儿子,是卖了自家田才有钱去赎的人,老马气啊,总不能打死自家儿子吧?反正那女人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,打死了也没人管,这不,老马拿着这么粗的棍子,”王冬子用双手怼出一个圆:“就在家里,活活打死了!”

    “打的时候,还给那女人嘴里塞了块白布,不然,不得叫得整村人都知道啊?”

    青木儿蹲在地上,脑袋阵阵发昏,眼前的松枝都出现了重影,他听到这儿不敢再听,抱着松树枝想起身,腿一软,跪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这是怎么了?身体不舒服?”陈菊离青木儿最近,想去扶一把,被青木儿躲开了,青木儿抱着松树枝跌坐在地,喃喃道:“没事,我没事……我没事……”

    周兰见青木儿脸嫩,以为是听到打死人被吓到了,宽慰了他几句:“赵家夫郎,别害怕啊,听个乐儿就成。”

    “赵家夫郎年纪还小,胆儿不大,吓到也是正常。”陈菊说。

    青木儿想要笑一笑,嘴角却怎么都提不起来。

    周兰见状用手肘怼了王冬子两下,悄声说:“别说了,捡完走吧。”

    王冬子说:“走走走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他忆起自己从未想过遮掩,一早上,见过他的人,可能都会猜出来。

    他努力在脑海中回忆这两天见过的人都有谁,他的呼吸渐渐变快,脑子里像是裹上了一层雾,越想记清,越是记不清。

    第6章 落水

    赵炎砍柴回来,却不见小夫郎,他和张大顺打了声招呼便去捡松枝的地儿找,来了发现小夫郎坐在地上一动不动,以为他出了意外,连忙加快脚步过去。

    离着五步远时,小夫郎猛地转过身,见他第一眼,小夫郎眼里满是惧意,还坐着往后挪了好几步。

    赵炎迟疑地停下了脚步,怕再吓着人,他没出声。

    青木儿渐渐从恐慌中清醒,如果赵家人看出来了,那他绝不会还有上山砍柴的机会,怕是早早就被打死。

    想至此,他总算恢复了神智,这会见赵炎站在不远处,一脸担忧地看着他,越发让他确定心中所想。

    赵炎看青木儿发白脸色逐渐有了血色,就知他回过了神,他不知青木儿为何突然惊慌,想问却又怕引起他二次恐慌,第一次知道手足无措是什么滋味。

    “是蛇。”青木儿不敢看赵炎,他用手压着胸口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,喉头发紧:“方才,看到那边,有蛇。”

    赵炎闻言往青木儿指的方向看了一圈,眼神徒然一变,他向青木儿抬起手又压下,青木儿虽不解,却也配合着不动弹。

    赵炎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去,手里的柴刀攥得很紧,走到青木儿一步远时,突然扬起手中柴刀往一旁的松树枝打去。

    青木儿余光瞟到一条似麻绳的东西从松树枝上掉下,然后被眼疾手快的赵炎一脚踩住,随后捏着头抓在手里。

    竟然真的有蛇!

    青木儿散去的恐慌又涌回来,他白着脸手脚并用地逃离抓着蛇的赵炎,直跑到空地处才缓过神。

    这是一条菜花蛇,约莫七尺,很是肥壮,赵炎身上没有捕猎专用的布袋,只好解下外衣做成一个小兜子,把蛇往里一丢,用捆柴的藤蔓把兜子捆结实,菜花蛇在里边疯狂扭动,被赵炎拿着往地上狠狠一摔,不动了。

    小夫郎怕蛇,赵炎特意用长棍挑着回去。

    青木儿原本缓过了神,见赵炎回来,又隐隐有恐惧之色,赵炎站得远对他说:“莫怕,摔晕了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这才放下了心。

    菜花蛇在山里很是常见,村里人抓到了有的会拿去镇上卖,能换二十几文,像赵炎手里这一条,长且肥,能换三十文往上。

    不过赵炎不打算换钱,蛇肉不常吃,正好给家里换个嚼头。

    赵炎砍了三捆柴,徒手搓了几根藤蔓捆住,青木儿捡的松枝也弄成了小捆一起背着,木柴顶上还有一根长棍戳着布袋。

    这么多柴全是赵炎一人背,青木儿有心想帮忙,可他下坡都战战兢兢的,一脚踩不稳,还可能滚下山,赵炎自是不可能让他来背。

    在青木儿又一次差点摔倒时,赵炎本想拉拉他,思及小夫郎对他的惧意,他想了想,削了一根木棍,一头给青木儿,一头自个拿着,对青木儿说:“摔了也不怕,拉着木棍,滚不下去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惶恐地拉着木棍,方才生怕滚下山的心慢慢落回原处,没曾想,身后那个让他害怕不已的男人,会让他在此时,充满安全感。

    上山容易下山难,来到山脚下稻田小路,青木儿脚都软了,腿软,走路的姿势都变了,即便此时有人瞧见,也只会调侃一句:小夫郎娇气得哎!

    菜花蛇让赵家小院高兴了好一阵,一听要留在家里吃,更是高兴。

    周竹去后院菜地拔生姜,思及家里没有多少枸杞,又拿两个鸡蛋去隔壁家换了点枸杞回来,打算炖个蛇羹解解馋。

    蛇肥美得很,除了蛇羹,还能剩一半焖炒,焖炒时撒点辣子,那滋味可是平日里少有的好。

    赵炎杀蛇的时候,双胎还凑过去看了,他们原本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哥哥有些不敢靠近,此时见哥哥居然敢杀蛇,顿时觉得哥哥身躯伟岸,崇拜得不行。

    赵玲儿还主动去拿了草木灰给赵炎,赵湛儿撅着屁股看得入迷。

    只有青木儿坐得老远,一边看着周竹忙里忙外走路的背影,一边陷入沉思。

    他兀自走神,直到身前笼罩了一团阴影方才回神。

    他猛地站起身,挨着柴门抖着声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赵炎见他害怕,稍微侧了侧身,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正脸,随后从胸口领子里掏出一瓶药粉,保持着最远的距离递给他:“手擦一下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一愣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才发现上面有好几条细痕,刚刚洗手的时候有点刺痛,但他对疼痛不敏感,因此没在意。

    这会伤痕渗了点血,很快就干了,压根不是多大的事。

    赵炎往前又递了一寸,发楞中的青木儿以为他要过来,下意识地往后踩了一步。赵炎见状,下颌绷了一下,他把药瓶子放在地上,避着青木儿快速走开了。

    院子里还有三捆柴,赵炎留了一捆放到灶房里,剩下两捆要放去柴房,可青木儿还站在柴房门口发愣,他便将柴火立在灶房门口,打算等青木儿走了再放进去。

    谁知青木儿竟是向他走了过来,青木儿手里攥着药瓶子,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,那双含情的桃花眼,轻轻撩起,看了他一眼,怯生生地同他说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末了,似乎还要向他鞠躬。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

    赵炎出声打断了,经过八年沉闷的打铁生活,他的性子早就磨得沉稳了很多,可这会他竟是被青木儿这羞怯的姿态弄得手都不知怎么摆。

    总觉得无论怎么摆,都会唐突了眼前的小夫郎。

    青木儿不敢抬头看这个快高出他一个半头的汉子,道完了谢,抓着瓶子转身回房了。

    他手上的伤是逃亡留下的,过了这么些天,早就不流血了,兴许是遇蛇那会不小心又弄出了血,伤口不大,压根用不着上药,从前在梅花院,受过的伤比这重多了,管事为了让他们长记性,头一天是断不能上药的。

    彻夜的疼,疼到从心里长出害怕,才能深刻记住。

    可他还是给那几道小伤口倒了一点点药粉,就一点,风都能吹没,神奇的是,药粉倒上去,隐隐刺痛瞬间消失。

    他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很多逃跑时留下的伤口,关上了门,偷摸着也擦了一些。

    这药粉肯定很贵重,他不敢多用,又不敢当着面还给赵炎,只好偷偷摸摸放到房里的桌子上,赵炎晚上点蜡烛时,定能看到。

    傍晚蛇肉上桌时,足足装了两大碗。

    青木儿怕蛇,有些不敢吃,可味道闻起来太香,他又想试试,正犹豫时,一筷子最嫩的蛇腹肉已经落入碗中。

    “别想这是什么肉。”旁边的汉子收回筷子,刮了一大口饭入嘴。

    周竹没想到自家小子看着沉闷倒是个挺会疼夫郎的,心里想下午那会让他们一块进山砍柴是对的,以后要一块儿过日子,那不得多熟悉熟悉嘛。

    “清哥儿没吃过吧?多吃些。”周竹说。

    赵玲儿和赵湛儿不常吃肉,管它是什么肉呢,只要好吃,便是好肉,他俩在一旁吃得嘴边全是汤汁。

    青木儿夹起那块肉,咽了一下口水,放进嘴里,微微辣的口感让他一下没能适应,歇嘴吸了一下,浓郁的汤汁入了口,香味全扑在舌尖上了。

    饶是他这般胃口小的人,也吃了不少。

    赵炎见他喜欢,自己只吃了一块,剩下的全给了小夫郎。

    吃完了晚饭,天也黑了一半,家里人多,洗澡的时间长,用水也多,因此吃完了晚饭,赵有德和赵炎就提着桶去河边打水。

    周竹起火烧水,让青木儿看火,他则是在灶房里给双胎洗澡。

    农家子其实没那么多讲究,有的人家一年到头洗不了几次,但这会是夏天,白天干活儿出汗多,不洗个澡,晚上一身刺挠难睡觉。

    晚上洗完澡,青木儿回房发现赵炎已经把床板铺好,正往木板上铺被子,桌上那瓶药粉已经不见了。

    他不知赵炎为何不洞房也不同他一块睡,尽管他不知别人家夫夫如何相处,却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。